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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非:我为什么反对儿童读经
作者: 发表时间:16-09-11 点击率:2426

吴非:我为什么反对儿童读经

我一直明确反对儿童读经。实在是因为弊多利少;退一万步说:也不是每个老师都有能力教孩子读这些书的。已故小学语文教育专家商友敬生前多次和我讨论这一问题,在谈到读经和教育有什么不同时,我反复只说两句话:教育的目的是让人学会思考,而读经是要让人相信——这个道理非常简单。把传统的和现代的伦理纲常编成三字经四字经,让儿童背诵,不是为了练口齿,不是为了得语感,简而言之就是灌输伦常,洗脑,就是不想让孩子们学会怀疑和思考。

我们的教育中可以有怀疑吗?

回顾一下几十年的教育,我们常常告诫学生,要听谁谁谁的话,要规矩,不要乱说乱动;不要叛逆,不能有异端思想……

学习某个人的思想,阅读某个人的理论,本来是为了积累知识,丰富精神世界,而不是以之取代自己的思维,让人彻底地丧失自我。可是,在文革前和文革中,社会却不准许一个人有自己的思维和意志;他们往往把一切有独立思考精神、有怀疑批判意识的人,统统视为敌对阶级,视为危险分子;他们甚至以各种荒谬绝伦的形式来侮辱人的尊严和智商,早请示,晚汇报语录歌忠字舞等等,无一不是对人正常思维活动的禁锢,对个人意志的完全剥夺。更有甚者,读语录,不能读错一个字,否则不止是不敬,也不是文化水平低,而一定是革命的敌人,是反动分子,轻则批斗,重则治罪。其实,读错写错几个字有什么了不得的?中国文化不是提倡活到老,学到老吗?那段相去不远的历史,祸根也就是读经的意识造成的(老一辈的知识分子,读经可能会勾起他们当年读毛主席语录的痛苦回忆,这能理解。)

直到现在,那种否定人的思维价值的现象仍然不同程度地存在。改革开放30年了,对一些并不复杂的社会现象,仍然有很多教师不敢思考,不敢怀疑。对这个社会存在的落后与不合理,仍旧有许多教师不敢触及,不敢作出自己的批判。可是,我们的工作是传道授业解惑,我们连怀疑都不敢,又怎能让我们的学生变为会思考的人?反思我们教育界,多年以来,学校用这种剥夺个人思维的方法,培养出了多少平庸的人啊。

回看这30年,一些当初我们视为思想禁区的问题,后来发现不过是常识;被认为颠扑不破的真理,轻轻一推,便如皇帝的新装,原形毕露;以为会20年不变的政策方针,没过两三年就破绽百出……然而,有些人的心态就是不可一日无君,时时刻刻想着要忠于一个人,要从他那里获得指示,获得取代个人思维的精神,而把自己当作纯粹的玩偶。

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。检验本不需要尖端的技术与设备,只要有实事求是的勇气和决心。于是,这就又回到一个根本的难题上来了:我们诚实吗?

过去,专制制度用镣铐与断头台培育顺民,现代专制用教育机器和物质利益培养拥护者,同时更多地造就双重人格和多重人格。不幸的是,完全不一致的国民,是不可能建设一个现代文明国家的。

让思想冲破牢笼”——《国际歌》中的这句话冲破了意识形态的藩篱,是真正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。不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,就是对人类灵性的藐视,是对人类灵魂的践踏。

请想想,在儿童六七至十二三岁时,就不断地告诉他,你必须尽早地背诵那些,必须背,多背,那些是不可怀疑的,如果你敢怀疑就是大逆不道……那种教学法,对发展一个人的智慧有好处么?(谁说读经典不能怀疑?那些饱读诗书的人,都有怀疑精神,如朱熹、如王阳明。)

事业单位奖励发红段子,职工比赛唱样板戏,教授合唱团排练《八荣八耻歌》,党校组织重走长征路”……均与我无关,但我是教师,对组织儿童读经拜孔发表一点个人意见,想来不至于有什么大麻烦的。

 

*事实上,吴非老师是很重视少儿读经典书籍的积累工夫的(我很早读过他那篇《嚼面包的过程》)就有这方面的含义。

另附一篇他的文章:

少年时代的阅读会成为“底子”

        1963年到1966年,我读初中,已是“文化大革命”前夜,社会气氛比较紧张,隔三差五“批判”文学作品,作家们写不出什么像样的小说和诗歌;中学生的阅读也受限制,而学校图书馆的藏书质量并不高,哪里有现今这么好的条件和这么多的书!那时,学生读《红楼梦》,读外国小说,也有可能被说成读“封资修”而受批评,所谓“修”,即“修正主义”,主要指苏联。而那时苏联小说比较多,全是五十年代学苏联时译介的。我曾读过一本获得斯大林文学奖的小说《我们这里已是早晨》,经过半个多世纪,那本书估计只能在国家图书馆查到了。繁体字,竖排本,作者记不清了,我甚至认为只有我记得有过这样一本书,因为它影响过我。我小学四年级就读过,到了初中,又读过一遍。小说以库页岛为背景,讲述“社会主义建设者”在遥远边疆的艰苦工作,写纯洁的爱情,但吸引我的,是小说的景物描写,我被那中间的风光迷住了,这可能和我的“远方”情结有关。当年不但没有电视,也没有今天这样多的图片资源,我那时的阅读量有限,还没有读过屠格涅夫,所以,对景物描写特别着迷,因为作者的描摹,我的面前出现了远东的雪原与森林,海天之际的日出。家中有一幅世界地图,我经常看着库页岛,想象着发生在那里的故事。也因为这本小说,我对“库页岛”有了更多的关注,那本是我国的领土,因为沙俄强加给中国的不平等条约而丧失。我从少年时就想着到库页岛去,这个愿望至今不灭。这十几年,每次去东北或是到俄罗斯的远东城市,我都会提到库页岛,会问“这里离库页岛有多远”,没有人知道我这种情结来自一本叫作《我们这里已是早晨》的小说。

        少年时代读过的书就这样刻骨铭心,影响一生。自幼接触美好的故事,广泛的阅读滋养了好奇心和想象力,人就会睁大眼睛观察世界,对新鲜事物怀着惊喜。一些人直到老年仍然有饱满的生活激情,往往与少年时代开始的阅读经历有关,因为他的“底子”厚实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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